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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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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連菜單都計劃好的晚餐, 徹底作廢。

葉自舒到家,把冰箱翻了個遍,只找出了個不知放了多久的雞蛋。

在平底鍋內煎好, 然後給自己煮了包泡面。

小小的金屬鍋內, 清水加調料包變成了濃湯,“咕嚕咕嚕”地在爐盤上冒著泡。

滿屋泡面味。

葉自舒倚在冰箱旁盯著鍋裏, 悠悠嘆了口氣。

誰會喜歡辛苦工作一天之後,卻只能在家吃泡面呢。

放在小幾上的手機震動兩下,葉自舒走過去看。

是許煙川的信息, 說讓她晚上關好門窗,註意安全, 結尾加了個晚安。

鍋裏還繼續煮著,胃中的空虛感因滿屋泡面氣息已消散許多。

葉自舒坐在沙發上, 將許煙川發的那條微信記錄刪除。

今晚許煙川說,讓她把他當普通追求者一樣。

怎麽可能?

她一路計劃了那麽多、做了那麽多,才讓自己徹底解脫,她不可能因為他的追求就回頭的。

長指轉動著手機,如果許煙川覺得, 像她之前一樣給她發早晚安、這樣會讓他心裏好過一點,那他就這樣做吧。

她不會再以此覺得自己冷漠。

她不喜歡拖拉、不喜歡反覆。

該說的不該說的,她都已經說過了, 她也不想再像祥林嫂一樣一遍遍重覆。

她並不想再傷害他。

她只是想要過自己的生活。

鍋中徹底煮開, 葉自舒起身, 關火。

... ...

許煙川自從看房起,就一直是以他和葉自舒兩個人一起住的需求來挑的。

當時定下這套房子,便是看中了這套房子地理位置好,離他們倆個公司都近、又有她喜歡的落地窗。

四室兩廳, 和她一起搬進來的時候,他一點都不覺得大。

甚至還覺得,如果奶奶過來住、她家人過來住,以後再加上他們的小孩,會有點擠。

可現在,許煙川獨自坐在餐桌旁,環繞周圍,他為什麽會覺得這麽空、這麽冷?

明明是盛夏,需要開冷氣的夜晚。

明明這房間裏只剩他一個人,可他卻感覺,現在全世界就只剩他一個人?

被宋留白打過的地方,現在才開始隱隱作痛。

許煙川起身去浴室鏡子裏查看傷情。

臉上看起來有點慘,嘴角紅腫,顴骨處也腫起,隱隱泛青。

他用手去撫傷口,才註意到自己手上之前的傷因為打架也變得更嚴重。

鏡子裏的人一身黑色西裝。

西裝上沾了不少灰塵,領帶因為打架糾成一團,被扯到一邊。

他剛剛,竟然是以這樣的狀態見葉自舒的。

還說讓她忘記以前,自己要以一個追求者的身份去追她。

許煙川撐著洗手臺,朝鏡子中的人苦笑。

鏡中人也回以他同樣的苦笑。

今天與宋留白打架時,他每一拳都下了重手。

因為他覺得委屈又憤怒,他自認把宋留白當兄弟,做什麽事都替他著想。

宋留白沒錢,他就請,因為他覺得可以用錢去解決的事,都不算事。可他忽略了,對於宋留白而言,錢就是最重要的事。

原來他從一開始,便是處處以自己的想法為主,來自以為是地對人好。

鏡中人眉骨淩厲,眼神卻帶著脆弱感。

許煙川回想起自己對葉自舒。

好像也是如此,在一起時,他以為她最想要的就是他的求婚。

於是基本不與她溝通,每天都在加班。

想著拼命賺錢,等投資進來,他有能力了,就向她求婚。

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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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煙川扯開領帶,不知是不是領帶太緊,竟然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,許煙川咬牙將領帶撕開丟在一旁,脫力般撐住洗手臺,低低地喘息。

... ...

六月一過,學校論文、答辯的事便一樁樁地朝應屆生擊來。

論文葉自舒是早就寫好了的,只剩答辯。

答辯時間是六月中旬。

漫大對畢業生的答辯要求非常高。

葉自舒擔心過不了,晚上都在家裏反覆背誦練習。

晚上吃了泡面、又準備了一晚上答辯,第二天早上起來,葉自舒感覺自己臉都有點腫。

買了杯冰美式進工作室,詩尤正提著一大包什麽東西翻翻看看。

“葉子!”詩尤見她進來,趕緊給她打招呼,讓她來看。

“什麽東西?”葉自舒走近。

“零食!”詩尤把袋子打開給她看。

“你買的?”葉自舒昨晚才吃了泡面,今天對零食敬謝不敏。

她和詩尤作為工作室的小老板,經常在工作室裏請大家吃零食奶茶蛋糕。

“當然不是,”詩尤把裏面的小卡片翻出來遞給她,“許煙川送的,這裏面都是你喜歡的零食牌子誒。”

葉自舒接過小卡片看了眼,那上面大意寫著:“你很喜歡這些零食,以後我都會送到這裏,和同事們一起吃吧。”

葉自舒把卡片丟進垃圾桶裏,看向詩尤:“放零食區吧,讓大家餓了吃。”

“你們和好了?”詩尤看她接了零食,又把卡片丟了,有點疑惑地問。

“怎麽可能。”人深夜真不能吃太鹹的東西,不知是因為熬夜還是因為泡面的原因,一大清早,葉自舒就感覺自己身體沈得慌。

回答得這麽斬釘截鐵,詩尤更不懂了,“那他這是幹嘛?想追回你?還是想道歉彌補?”

“不知道,”葉自舒揉揉自己短發,“可能都有吧,”她也不想再和詩尤細說,“以後他要送來,你就放零食區,卡片不用給我。”

“好......”

“你答辯準備得怎麽樣了?”她問詩尤。

“還沒準備,”詩尤倒是心大,“我準備答辯前一天背通宵,這樣記憶力比較深刻。你知道嗎?我們和徐星火他們班答辯是同一天誒,哎,答辯結束沒幾天,就是畢業典禮了。”

畢業典禮,四年的大學時代,即將結束。

時間真是如白駒過隙,過得實在太快。

“畢業後你準備去哪裏玩嗎?”說到畢業,詩尤來了精神。

“暫時沒有旅游的打算,”但是有別的打算,葉自舒想了想,對詩尤說:“詩尤,我想和你商量件事。”

... ...

這幾日許煙川每天都送一大包零食來,公司同事們幾乎都沒見過許煙川,問是誰這麽好請吃零食。

詩尤胡亂編,“一個同學,大家隨意吃喝就行,不要管那麽多哦!”

除了零食和每天日常的微信,許煙川沒再在葉自舒眼前出現過,也沒再做別的事。

徐星火和宋留白也未曾再出現過。

葉自舒松了口氣,讓自己專心陷入工作與答辯之中。

... ...

眨眼間,便是畢業典禮。

許煙川作為漫大的風雲人物,本該代表畢業生進行畢業致辭,可不知為何,他最後只作為畢業生代表,做第一個被校長撥穗的人。

許煙川身著一身學士服上臺的時候,葉自舒聽到周圍的女生紛紛感嘆的聲音。

漫大一屆風雲人物,即將離開學校,踏入人生的新篇章。

他上臺,大家感嘆校草更帥了的有,感嘆以後再也見不到了的,更多。

大約半個月不見,許煙川清瘦了許多,顯得臉部棱角愈加分明。

眉骨依舊淩厲,但眼神已不再像從前充滿傲氣,而是變得深不可測。

他個子高,寬大的學士服只到他膝蓋處。

在校長面前,還需要低頭。

校長溫文爾雅地輕輕撥了下許煙川學士帽上的穗,朝他點點頭。

許煙川直起身,視線下意識就落在葉自舒臉上。

與擡頭看舞臺的葉自舒視線對了個正著。

他朝她微微笑了笑。

“我的天!你看到沒看到沒?許煙川在對他女朋友笑!”

“看到了!我還以為他們分手了呢,都沒一起進學校。”

......

“看樣子感情很穩定,哎我沒戲了。”

“真羨慕啊,看他們這樣,會不會從校服走到婚紗啊?”

葉自舒收回自己視線。

畢業生撥穗禮完畢之後,就算正式畢業。

畢業生們還穿著學士服不願意脫,紛紛朝禮堂外去,要去拍照。

既然是一生一次的畢業典禮,孟樂然和周語冰自然也得從外地趕回來。

詩尤一手挽著徐星火,一手拉著葉自舒,“我們去哪裏拍照?”

孟樂然掰著手指頭數:“學校門口、我們教室、後花園、食堂肯定也得拍!還有......”

葉自舒聽著聽著笑起來。

“行了行了,明白你意思了,反正就是全拍唄!”

“Bingo!”

“允了,走,一起!”

“誒...”徐星火步子有點慢,“不然你們寢室先去拍?我去找找煙哥。”

詩尤想了想,松開他手臂,“行,你先和你們寢室拍,等你們寢室拍完,你再來找我。”

“好,”徐星火點頭,“我們幾個男生,拍得快。”

詩尤原本不怎麽喜歡拍照,自從開了自己工作室後,反而增了不少興趣。

今天攝影機都不讓葉自舒拿,她相機全程不離手,把她們三個人從學校後門拍到學校門口。

拍到一個電池都沒電後,四個人都有些疲乏。

“去學校門口的奶茶店歇會吧,”詩尤換上電池,“今天我們已經拍得差不多了,剩下的一個電池我等徐星火來了再用。”

“你們去吧,”剛剛一路拍,葉自舒都沒有好好看看學校,她離開高中後,除了那次和許煙川回淮中參加同學會,就再沒回過淮中。現在大學畢業,進入社會,只會更忙,也不知下次回漫大是什麽時候。

“我想自己逛逛學校。”

詩尤很理解,“那你去吧,我們就在奶茶店門口等你。”

晚上四個人約了一起吃飯。

葉自舒脫下學士服給她們。

不過才外出實習幾個月的時間,這次回來,待了接近四年的學校變得熟悉又陌生,恍如隔世。

葉自舒視線一寸一寸地掃過學校各處,不放過一絲一毫。

這裏有太多太多她的美好記憶。

在寢室與大家的初見、和一個寢室的人都成為好朋友。

在這裏遇到自己喜歡的專業,並以此為生。

在這裏遇到很多來自各大名校的老師,在他們那裏收獲不少知識、聽到不少故事。

在這裏吃到最好吃的糖醋燒烤、也經常吃食堂大媽手抖給的飯菜。

在這裏遇到許煙川,和他從這裏開始,也從這裏結束。

整整,四年的記憶。

葉自舒視線從門口的KTV,落到中餐廳,然後又到學校裏面。

林蔭道、教學樓、女生寢室、食堂、小賣部。

走著走著,她走到記憶墻前面。

記憶墻旁邊的失憶桶內,有她更多更久遠的記憶。

葉自舒笑笑,朝記憶墻走去。

不出意外地,墻上許煙川的名字更多了。

大概是臨近畢業,大家都想把那些以前說不出口的話,通通留在這裏。

“我喜歡許煙川三年啦。”

“我暗戀了很久的許煙川。”

“許煙川,我喜歡你。”

葉自舒回憶起上次她和許煙川一同來這裏的時候,許煙川還曾誤會她也在這裏寫過他的名字。

其實她沒有。

葉自舒伸出食指,指尖撫在墻面字體上,各色的筆書寫著各式記憶。

忽然,她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,是詩尤。

大概是和徐星火一起寫的,很小學生式寫法:

詩尤(愛心)徐星火。

葉自舒對著墻面笑出聲來,拿出手機,攝像頭對準墻面,然後準備放大,兩根手指正要落在屏幕上,卻忽然在手機屏幕右下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
葉自舒將焦點對準自己名字,然後放大,那裏顯示出的是:“關於葉自舒的一切。”

觸到屏幕上的手指輕顫了顫。

因為這句話的字跡,葉自舒非常熟悉。

高三時,許煙川成績突飛猛進。

他成績不好時都是淮中師生的寵兒,這成績一上去,更是不得了。

他是理科,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學的原因,他的很多解題思路都和老師教的不一樣,往往會有新意。

每次大考結束,年級上便會把他解出的答案裱起來掛在走廊墻壁上,供其他學生參考。

那時候的她,只有許煙川的答案出來,她便每天下課、放學都去看。

不僅如此,還要拿手機拍下來,回家細細琢磨。

連他寫每個字的小習慣都記得一清二楚。

所以墻壁上這句“關於葉自舒的一切。”

她知道,是許煙川寫的。

葉自舒放下手機。

看這句話的字體顏色鮮艷程度,應該是才寫不久。

她拿著手機站起來,從記憶墻離開。

... ...

許煙川這段時間都沒有來找葉自舒。

是因為他從和宋留白打架那晚之後,便開始思考。

到底要如何,才算是對她好?

他對她的了解真的很少。

知道她喜歡吃糖醋味型的飯菜、喜歡暖色系裝修、喜歡吃零食,好像就沒有了。

這段時間,除了每天給她送她喜歡的零食,他還抽空回了趟淮城,學做菜。

學奶奶的拿手菜,葉自舒非常喜歡吃的——糖醋茄盒。

臨近畢業,公司學業兩頭忙,他完全不擅長做菜,這次回去,只學會了在茄子裏塞肉。

奶奶只讓他慢慢來。

慢慢來,許煙川坐在後花園椅子上,看詩尤和徐星火互相拍照,思緒早已不知飄到何處。

學做茄盒可以慢慢來。

可追葉自舒,他沒有辦法慢慢來。

這半個月,他每天上班前去她工作室送零食,一到六點就在她們工作室對面的咖啡廳內辦公,然後跟在她後面送她回家。

上次從她小區離開之後,他搜索了不少關於這個小區的新聞。

不出他所料,因為那邊治安並不好,出現的小偷被逮的新聞並不算少。

還發現了她的一個小秘密,她每次回家,如果天還亮著,她路過小巷,便大搖大擺,如果是晚上,她便把包抱進懷裏,像八百米的最後全力沖刺一樣從小巷頭跑到小巷尾。

許煙川回憶著她每天路過小巷的姿勢,不自覺地,嘴角帶起笑來。

“煙哥,煙哥!”徐星火打斷他的思緒,“呆坐在那傻笑幹嘛?過來和我們一起拍照啊?”

許煙川抿抿唇,斂了笑容,“不用了,你們拍吧。”

徐星火把相機給詩尤,一屁股坐許煙川旁邊,讓詩尤給他們拍了兩張合照,“留白那單位也太糟糕了,畢業典禮都不能給一天假。”

他又看向許煙川:“等會兒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嗎?”他下巴朝用鏡頭對準他們的詩尤昂了昂,“我們和她們寢室一起?校門口重慶老火鍋。”

詩尤捏著相機的手一僵,她剛給徐星火說的是她們寢室四個人約火鍋,沒說要帶他好不好,他可倒好,不僅自己想去,居然還邀請許煙川。

如果許煙川去了,葉子該多尷尬?

她眼睛從取景器中出來,看向徐星火,示意他別說話。

可徐星火壓根沒看到,她只得把視線挪到許煙川臉上,很緊張地等他的回答。

和葉自舒一起吃飯嗎?

聽到徐星火的這個提議,許煙川心動了動。

自從求婚那晚之後,他們便再也沒有一起吃過飯。

可如果他去了,她會不自在吧?

她一定會不自在的,因為她不會想要在畢業典禮這天與朋友們吃飯的時候看到他。

許煙川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,“不去了,”他說:“我等會兒還有點事。”

“你能有什麽事啊?公司的事昨天就安排好了。”

“徐星火。”詩尤揚聲叫他名字,以示提醒。

“我知道了,”徐星火聲音也低了些,“那我也不去了,我們倆去找個地方吃飯吧?”

詩尤正有此意,“好!”

“不用,我真有事。”許煙川看著徐星火的表情,有點無奈,“別把我想得那麽慘好不好,陪吃飯的人我還是有的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廢話。”熟悉的許煙川回答。

徐星火放心了,又去詩尤身邊接著拍照。

許煙川在原地坐了會兒,起身朝他們打了個招呼離開。

然後在學校食堂買了盒套飯,上自己車,將車開到學校門口旁邊一個隱蔽的位置處停下。

這裏既能擋住別人的視線,又能看到學校門口的火鍋店進出口。

她們寢室難得幾人見面,肯定會說說聊聊到很晚。

許煙川打開面前的套飯。

剛剛只是路過食堂隨意挑的一盒。

沒想到挑到盒青椒回鍋肉的。

許煙川不喜歡吃辣、不喜歡吃肥肉。

但買都買了,他剛又給徐星火說自己有急事先走,也不知他們何時會出來,萬一在回去買食物的途中碰個正著,說不清。

許煙川只能寄希望與這盒青椒回鍋肉飯的青椒不辣。

他用一次性筷子挑起細細的一根,放進嘴裏,嚼了兩下,結果被嗆了個半死。

許煙川在車內嗆得面紅耳赤,從後座拿了瓶水,一口氣灌下大半瓶,才從那陣辣意中緩過來。

食堂阿姨在哪裏買的辣椒......

許煙川吸了下鼻子,看向套飯,肥肉和青椒一挑出來,盒飯就不剩什麽了。

還好米飯旁邊有配一點泡菜,他就著泡菜,吃了半盒米飯。

剛剛將套飯盒丟進垃圾桶裏,擡眼,許煙川便看向葉自舒一行人說說笑笑地朝火鍋店走。

耳邊忽然浮現出詩尤在後花園裏拍照時說的話。

是他們一起討論學校食堂,說工作之後吃飯不再像在學校方便,簡直變成了大難題。

然後詩尤就說:“我們工作室現在都一起點,十個人,算一人一個葷菜再加三個素菜兩個湯,剛剛合適。”

十個人,她們攝影工作室裏,一共就只有十個人。

許煙川想到這裏,靠向椅背,若有所思。

說明葉自舒現在也不再做飯,而是同工作室的同事們一起點外賣。

她根本就不喜歡吃外賣。

她雖喜歡吃糖醋味型的菜,可他們在一起時,她經常會在家做很家常味的菜,她曾對他說:

“雖然外面的菜味道好,可偶爾過過癮就好了,天天吃不行的。外面的菜油重、調味料加得足,又不像是在家裏都用好油好料。天天吃,我感覺我身體都變沈了,好像血液裏都流著外賣那種渾濁的油的一樣。”

所以他們同居沒多久,她便開始自己做飯,他們兩個一起帶。

想了這麽多天的,她需要的好,好像突然有了個突破口。

許煙川眼中笑意逐漸明朗。

... ...

“幹杯~”四個女生四杯啤酒,玻璃杯“嘭”地撞在一起,白色泡沫與啤酒一同灑落在大家手上,四人也絲毫不在意。

孟樂然收回手,用紙巾擦擦手背上的啤酒,“剛不是看見徐星火了嗎?他怎麽不一起來?”

周語冰把嫩牛肉下進自己可以吃的白鍋裏,聞言也問:“對哦,也沒看見許煙川。”

詩尤看了葉自舒一眼,在想要怎麽給兩位解釋葉子已經分手這件事。

還沒開口,就聽葉自舒說:“他們倆現在都是大忙人,哪裏有吃火鍋的時間。”

大家慶祝畢業,本是開開心心的事,葉自舒不想因為自己的事,讓孟樂然和周語冰不開心。

她朝詩尤回以視線,詩尤會意,“對,而且咱們女生的聚會,要他倆來幹什麽,天都不好聊。來,燙片毛肚。”

“對了葉子,你是什麽時候去首都,如果就這兩天,那我就不急著明天回首都,等你一起。”

周語冰抿了口番茄湯,自從她當模特之後,就再沒吃過火鍋,好不容易和姐妹聚會,她也只能用中間的白鍋,把火鍋當成湯鍋來吃。

“好啊,”葉自舒想了想,“後天可以嗎?我明天得回趟家和我家人說下這事。”

“那位宮本攝影師,直接來這兒開兩個月的課啊?”孟樂然問。

“嗯,”葉自舒點頭,“上次不是來開展覽嗎?當時展覽舉辦地比較小眾,所以去的都是非常喜歡老師攝影作品的人,和老師聊了聊,大家都想要老師來中國授課,當時我還想著,畢竟是從日本到中國,太遠了,語言又不通,老師肯定不願意。沒想到老師還真來了!”

說到宮本老師,葉自舒整個人便興奮起來。

她才到攝影系的時候,班裏很多同學都是對攝影非常了解、非常感興趣才學這個系的,但她不是,所以一直也沒找到比較好的學習方式。

後來是燈光老師看出她的茫然與困惑,和她講,攝影其實最重要的是審美,但如何培養攝影的審美呢,就是要多去看那些得獎的、好的攝影作品。

久而久之,便有了審美。

老師給了她本當代世界知名攝影師簡介集,讓她自己看,看自己最喜歡的風格,然後模仿這種風格,最後創新出自己的風格來。

葉自舒當晚就翻完一整本,然後對宮本老師情有獨鐘。

宮本老師算是她的攝影入門導師。

所以宮本老師要來首都開課,這麽難得的機會,她自然會去報名,前段時間也和詩尤說好了。

... ...

吃完喝完,時間已經不早了。

孟樂然還嚷著要去KTV再聚一回,可葉自舒看她路都要走不穩了,不同意再去什麽KTV,“很晚啦,趕緊回家,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聚!”

葉自舒扶著她,“你怎麽回家?”

她們另外三個人都只喝了個微醺,唯獨孟樂然,一杯接一杯硬是沒有停下來,喝成這樣。

“我男朋友來接我!”孟樂然掏出手機,屏幕上已經四五個未接來電。

詩尤趕緊給她男友撥回去。

終於把幾人都送走,葉自舒才打了輛車。

她看了眼時間,現在已經快九點了,幸好沒有去KTV,如果再去KTV約一局,等她到家樓下可能就得十一二點了。

那她就算是在小巷內狂跑,也心驚膽戰。

她低頭,看了眼腳下,她平時穿鞋都以舒適為主,今天因為是一生一次的畢業典禮,專門穿了雙帶跟的小皮鞋。

失策,等會兒跑都跑不快。

... ...

出租車在巷口停下。

葉自舒下車。

許煙川的車依舊在她身後幾米遠的距離停下,他推開車門下車,習慣性地倚著車身,抱臂等她狂跑。

發現她今天步伐有些慢。

許煙川視線從頭掃到尾,發現了原因。

她今天穿著高跟鞋,跑不快。

但她明顯有點怕,走路的步伐很快。

許煙川眉頭輕擰,朝葉自舒的方向走了幾步。

他又不敢走太近,怕嚇著她。

想給她發微信,又怕這個時候突然響起的提示音會驚到她。

他緩步朝前走。

葉自舒覺得這條幽暗的巷子是真的令人討厭。

明明白天很短,每到晚上卻變得長得看不到頭。

明明有路燈,卻很昏暗,而且還很有頻率地一閃一閃,和鬼燈一樣,還不如沒有。

也怪她當初沒有考察清楚,買得太快。

事實證明,什麽都可以急,買房這件事不能急。

小巷中,只有她的小高跟快速落地的聲音。

馬上就要到彎角了,過了這個彎角就算是過了一半。

葉自舒一鼓作氣往前走,卻忽然聽到不同於自己腳步聲的、非常輕的聲音。

不是她傳出來的。

葉自舒忽地頓住腳步,渾身毛孔都張開,正要拼命往前跑,彎角處瞬間沖出一個黑影!

許煙川幾乎是在葉自舒停住腳步的瞬間便反應過來不對勁,那人剛躥出個影子,他便用盡全身力朝她而去。

那黑影一沖出來便去搶葉自舒肩上的包。

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,葉自舒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,她條件反射地夾緊小臂,不讓包被搶。

那人本就想趁天黑搶了就跑,見這女人竟然不放包,他手一甩,葉自舒便看到他手上有銀色光亮劃過。

不過一兩秒時間,搶劫犯已經在她肩處重重擊了幾拳。

許煙川在看到刀的那刻渾身汗毛都豎起來,他一邊朝她跑一邊吼:“包給他!”

搶劫犯被這突然的冒出的男聲驚了一秒,剛反應過來,這人竟已在眼前!

許煙川擡腳就朝他踹去。

搶劫犯本就過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,反應極快,偏頭堪堪躲過。

眼見到手的肥鴨子都要飛了,他幾天沒吃飯,今晚是起了殺心。

手裏的小刀直直朝葉自舒手臂戳去!

葉自舒在聽到熟悉聲音後便立刻反應過來把包往地上甩,可搶劫犯手裏的刀已朝她手臂而去,他下力極快,根本收不回來。

她做足了挨一刀的準備,卻被收緊一個溫暖幹燥的懷抱裏。

抱她的人在她頭頂悶哼一聲。

那搶劫犯刀口本是要朝葉自舒胳膊戳去,被許煙川用手臂硬生生攔住,在許煙川胳膊處劃下一刀。

見包已被扔出,他撿起包便跑。

葉自舒因為剛剛的突發事件,渾身正不由自主地發抖。

許煙川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抱住她,下巴抵在她頭頂,寬大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地安撫,“沒事了,他已經跑了。”

他看向自己右邊的胳膊,幸好昨天下暴雨,今天漫城降溫,他早上出門時在短袖外面套了件薄皮衣。

那歹徒的刀向她時是下了十足十的力,但沒預料到他來擋,再加上皮衣的作用,胳膊上的傷口,皮衣和裏面的T恤都被劃破了,但傷口並不深,雖見了血,但並沒有到不停流血的程度。

萬幸。

幸好他今天在。

許煙川長舒一口氣。

葉自舒在他懷裏平覆了幾秒,聽到嘆氣以為他是受傷後痛極,感覺從他懷裏出來,她說話聲音有點僵,“你怎麽樣?”

懷裏倏然一空,許煙川的心也跟著空了不少。

葉自舒小心去看他手臂,見他身上皮衣都破開,更是慌張,“去醫院。”

“不用。”許煙川想說自己傷口並不重,而且看她一臉被嚇到的樣子,根本不適合去醫院。

他胳膊上的傷,簡單消個毒處理下就好了。

他擡眸,看向她家陽臺的方向。

“沒有傷很重,”他低頭,用很溫柔的聲音對她說:“沒到去醫院的程度,但可能需要趕緊消毒,我怕他刀上——”

消毒?對,消毒。

葉自舒心上那股驚意還沒有消失,她心跳得好快,咬緊牙逼自己冷靜下來。

“去我家。”

在她看不見的地方,許煙川眉眼之間都是暖意。

這次許煙川沒有走她後面,他走在她身邊,與她靠得很近。

葉自舒只想讓他的傷口趕緊消毒,走得很快,絲毫沒有註意到這個問題。

葉自舒打開門的那一瞬間,許煙川在原地擡起的腳步放下了。

有些事,雖然心中已然知悉,但當面看到,心頭依舊會有不少的波動。

她的小家裏...真的很溫馨。

許煙川站在門口想。

光是站在門口,就讓人覺得非常溫暖。

整個室內都是毛絨絨的感覺。

暖到讓人想要沈醉的燈光、茶幾上的桌布顏色、沙發上鋪的沙發巾、抱枕玩偶、冰箱上面貼了很多個很可愛的便利貼、冰箱上面甚至都有個方形的冰箱墊。

葉自舒一打開門就去找急救箱,急救箱都放桌上了,她才反應過來需要被傷口急救的人還傻站在門口。

“楞著幹什麽?”葉自舒盤腿坐在地毯上招呼他,“快進來。”

許煙川腳步頓了頓,像是踏入夢游仙境一般,走了進去。

進去後,又呆站在沙發旁。

葉自舒已經動作很快地讓把消毒用品和包紮用品拿出來,見他又站在,眉頭蹙緊了些,今天的許煙川怎麽回事?

怎麽戳一下才動一下。

“坐下呀。”葉自舒去拉他皮衣衣角。

許煙川坐下,人視線依舊落在周圍。

她明顯費了很多心思在這個家裏。

很多非常細小的地方,她都很用心在整理。

許煙川心裏像是被濕棉花堵著,有點悶悶的。

“嘶......”然後被傷口的刺痛驚醒。

他偏頭,看向刺痛的地方。

“很痛哦,”葉自舒聲音裏都帶了絲顫,“忍一忍,消毒一定要消好的。”

許煙川垂眸,她正一臉緊張地看著他的胳膊。

翹睫隨著他被消毒水輕顫的胳膊節奏一起顫動。

許煙川看著她,心頭的濕棉花一點一點消失。

嘴角甚至微微揚起來,連傷口的痛楚都像是沒有了。

葉自舒已經給他的傷口消毒完畢,她手裏拿著一個藥物噴瓶,開始晃。

許煙川註意到了,問她:“這是什麽?”

他沒見過這種藥。

“我從淮城帶來的噴霧,治傷口、止血很有效。”葉自舒繼續搖晃手中噴瓶。

“直接噴?”許煙川繼續問。

她剛剛消毒的時候,他就沒有脫衣服,是直接在被刀劃開的地方消毒的。

聽他這麽問,葉自舒的臉起了絲絲紅暈。

其實剛剛消毒的時候,就該脫下的。

許煙川一直垂眸看她,此刻眼神中多了些捉弄的意味。

“不脫,能覆蓋傷口嗎?”

葉自舒擡眼,對上他視線。

他一本正經,神色中並沒有什麽其他意味。

她在幹什麽?

現在最重要的明明是給他處理傷口。

“脫吧,”葉自舒往後退了些距離,“需要幫忙嗎?”

她說完“脫”之後,許煙川本來手都已經放到了皮衣上,聞言他松開手,“好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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